*預警:BDSM

 

 

 

縱使自兒時起便三天兩頭就會受傷,Vantacrow始終習慣不了被鞭打的感覺——那是種毒辣、刺激,又奇妙的疼痛。

 

在被鞭打的當下他的腦袋便會轉為一片空白,所有思緒在一瞬間內被盡數抹消,伴隨著痛楚的是耳際模糊的話語(通常是命令,但他聽不清),大概是Vezalius提醒他安全詞的重要性,但他其實更希望是羞辱的言語——如果他把心中想望說出口,對方會如他所願地羞辱他嗎?

 

冷水沖在傷痕遍佈的軀幹上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哆嗦,可熱水也不利於傷口的復原,於是他只是撇著嘴,苦惱地站在水龍頭前,直到敲門聲響起。門外的Vezalius提高音量問道:「Vanta,能開門讓我進去嗎?我想看一下傷口的狀況。」

 

事實上,Vantacrow壓根沒鎖上門,Vezalius也知道,但他總是選擇尊重他。

 

「上次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我今天又沒掌控好力道,導致原本的傷更嚴重了……等一下我會幫你包紮的。」Vezalius的眼神看上去竟然有一絲歉疚——但Vantacrow更傾向於將其解讀成「憐憫」,他亟欲被對方由上而下鄙視,急躁地渴望被作為低賤的存在看待。

 

「Vanta,你真的受過很多傷。」但在他得到渴望的侮辱或者責罵之前,Vezalius也僅是心疼地說。之後對方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開始溫柔地擦洗他傷痕累累的背部。一股突兀的溫情突然與氤氳的水氣一同籠罩了他們倆,而Vantacrow感覺微涼的水沖過傷口時他的皮膚開始發癢,他想伸手去抓撓,卻不被允許。Vezalius說過他身上會有那麼多疤痕就是因為他總管不住自己的手,總是在傷口恢復期間讓它們一次又一次變得鮮血淋漓。

 

「不要再去碰傷口了,再碰我就把你銬在床上。」他半開玩笑道。

 

「……可以嗎?」他的雙眸裡透著毫無掩飾的期盼。

 

於是他的手腕被對方熟練地牢牢綁住,赤裸的背部一覽無遺地暴露在另一人的視野,疼痛感被出風口的冷風麻痺,卻又隨即被對方的觸碰喚醒,冰涼的風與溫熱的手指交替著撫觸綻放的傷口,使他不自禁發出嘶鳴並蜷起腳趾。Vezalius上藥的動作非但輕柔,還時時刻刻帶著顧慮,在免不了觸及痛處的同時又不忘將疼痛減到最輕。但被刻意減少的痛楚最終轉為了令人難受的搔癢感——他不禁感嘆:真不愧是曾經擔任醫者的人,就連打人時動作也帶著隱晦的憐憫。但Vantacrow不需要他的憐憫,他只希望Vezalius鞭打他或者把蠟油滴在他身上時可以毫不留情。

 

「好痛啊……」他不自覺說道。

 

「抱歉,我弄痛你了嗎?」

 

「不……你不用道歉。」他有些慌亂,卻又不想讓對方察覺他內心的波瀾,於是故作鎮靜(可事實上他應該早就被看得透徹)。「Zali,不用道歉,我不是在責怪你。」他翻過身,側著凝視——或者說觀察——對方垂下的眼皮,縱使房裡很冷,冷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Vezalius在鞭打他和替他上藥時還是都流了不少汗,正如同他在他們初次親密交流後說的話:「BDSM既耗體力又耗腦力,真是累人。」

 

他能理解這是件耗費體力的事,畢竟落在身上的每一鞭子都沉重又紮實,卻不懂為何Vezalius會將它形容成一件燒腦的事情。對他而言,這反而是他最得以放鬆,什麼也不須思考的時刻,他只要敞開身體享受從來沒人能賦予的疼痛即可。

 

「你想到別的事了嗎?」賦予他疼痛的人問道,語氣依舊柔和。他輕柔地撫摸他的M、他的sub短而帶刺的髮絲,這份溫情讓習慣沉浸於疼痛之中的人感到萬分陌生,於是他幾乎是反射性地伸手阻擋對方即將游移至臉頰的手掌。

 

「……突然想到了那些讓我很頭痛的事情。」

 

「別擔心,有我在你就可以暫時逃離那些不快,有我在你就什麼也不用想……」

 

原先平凡的、一如往常的上藥包紮驟然轉變為詭異而反常的溫情環節。Vantacrow心想這似乎就是人們常說的被父母安撫疼惜的感覺,但他未曾體會過,也沒設想過這般情景,於是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自己感受如何——他只模糊地想,這種感覺令人沉淪,伴隨而來的陌生感卻也令他窒息。「這就是傳說中被爸媽抱在懷裡的感覺啊……」他喃喃道。

 

Vezalius輕聲說:「我想是這樣的,我正在憑著印象復刻這種節奏……」

 

「真好啊,我從來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或許有一天我們該玩玩看角色扮演:我扮演溫和卻隱藏許多秘密的家庭主婦,你扮演情竇初開後馬上沉淪的孩子——屆時我會非常、非常疼愛你。」

 

有時Vantacrow會有類似的性幻想:他幻想自己被一個像父親或者母親的人圈在懷裡,半睡半醒間聽著對方輕聲歌唱的搖籃曲,之後他要被對方從夢裡撈起,在被綁在牆邊的同時一邊被辱罵一邊被戴上貞操帶,再萬分狼狽地懇求更多的觸覺刺激,直到他的主人終於願意讓他解放時,他會流著眼淚、舔舐著對方的手心道謝。他在工作的間隙佯裝閉目養神地幻想過好幾次,但他的幻想裡始終有著難以忽視的缺口——他找不到適合套進這個情境的對象,一個也找不到。

 

可現在他意識到,那個與他極致契合的對象正是Vezalius,他的S、他的dom。

 

 

「Vanta,告訴我你最大的創傷。」

 

「我最大的創傷正是生活。生活予我疼痛,但這不是我想要的那種疼痛。我想要的是烙印在身體上,每次碰到就會讓我顫抖,癒合時會發癢的那種。」

 

「其實心上的傷口也是一樣的,不是嗎?」

 

「完全不同,肉體的傷就好比被你毆打,這對我而言是餽贈,我會在你揮動鞭子時向你道謝;但心上的傷是……是原生家庭,是情緒勒索,是勞資爭議和入不敷出。在受傷過後還有你會照顧我,但心上的傷只會日漸惡化。」

 

這正是為何Vantacrow喜愛下班後的BDSM勝過所有日常雜事,唯有在他的dom面前他得以展現自己最不為人知的性癖與揭開那些無以癒合的瘡疤。就好比此時此刻他只用手掌與膝蓋撐著地面,努力抬高身子,展露如犬類的姿態,而Vezalius坐在他的背上辦公,時不時用高跟鞋的跟磨蹭他的手背。

 

在長時間的靜默之後,Vezalius呼出一口氣:「說起創傷,我也有一生都無法克服的恐懼——或者說,無法忘卻的回憶。」將道出口之際他卻被Vantacrow打斷:「Zali,你不用逼自己說出來沒關係,不必這樣折磨自己。」

 

「沒事,我已經度過了那個不願提起任何事情的階段。在我失去妹妹的那刻,我就瞭解世上所有希望最終都會離我而去,那既然一切都稍縱即逝,那人生又有什麼意義——不過轉念一想,自我厭棄肯定不是Lia樂見的,所以我考了醫師執照,又自己買了一棟有附設庭院和游泳池的房子……這些都是Lia和我共有的願望。」

 

Vantacrow斟酌了一會才問道:「……那你為什麼辭職了?」

 

「因為我發現我的破壞欲壓過了保護欲。」Vezalius笑得有些苦澀。「醫生必須一再壓抑自己的破壞欲,只能治療而不能製造傷口……而且作為醫者的我沒有能談心的對象,同理,我不能分享自己的創傷。」

 

「可是,在你面前我可以在盡情撕裂自己的同時盡情毀壞你,再將你一片一片拼湊回去。這樣就夠了,我的破壞欲並沒有強烈到想把事物破壞到無法恢復原狀。」

 

「Vanta,你想看看我用來緬懷Lia的刺青嗎?」

 

他的sub說:「只要你想。」而他從對方背上站起身,被長時間當作辦公椅的人渾身僵硬,只得暫時用相同的姿勢注視對方,看上去像是虔誠的信徒五體投地膜拜自己最為敬重的神祇——只不過這個「神祇」其實和他同等污穢。Vezalius背對著他一顆一顆解開釦子,他沒有「脫下」衣服,而是讓布料自然散落在地。他的背上全是縫合過的傷痕,唯有尾椎處不受污染,一枚精緻的墨黑色印記駐留於此。Vantacrow湊近仔細瞧——那是蜻蜓嗎?還是特別消瘦的蝴蝶?

 

Vezalius告訴他:這是蜉蝣。蜉蝣的後半生浪漫又短暫,其朝生暮死人盡皆知,但這段跌宕起伏與酣暢淋漓由幼蟲一整年的默不作聲換得。他又說:Lia生過好幾場大病,每天掙扎著生存,最終還是被死神強硬地架走,他說Lia的人生像是蜉蝣的生命被去除掉了浪漫的部分,也像是在寒冬裡被噤聲的蟬。

 

待Vezalius轉過面對他,他才發現對方的腹部同樣滿佈傷痕,就連手臂上也有幾條癒合的傷口,像是條碼一般。他忍不住想問:「那些是來自……」但他始終無法道出這個詞——自殘,或自傷——這個詞實在過於敏感,更甚於所有關於童年或者原生家庭的創傷。

 

「這些來自Lia沒有撐過的那場災難。」他知道對方想說什麼,但他沒有說,他們都沒有說。他原想說「別擔心,我的破壞欲不包含自我毀壞。」可這句話本身就枉費了對方刻意的用心。「我當時全身無力地躺在碎玻璃上……或許地上還有幾把利器,可我只感覺很痛,痛得快要暈厥,但Lia肯定比我更痛……」說這話時他轉過身,傷痕累累的背部與長居於此的蜉蝣又一次在對方視野裡一覽無遺。Vantacrow就著原先的姿勢緩慢爬行過去,挺起腰、揚起脖子去親吻尾椎骨上那隻蜉蝣。

 

吻著吻著他們緩慢地攀上床鋪,Vezalius雙手抓緊床單,而他的手被身上的人握住後交扣,他身上的傷痕被盡數吻了一遍,之後他的胯部被反覆釘在床上,一次比一次釘得更深,直到深埋他體內堅硬的物什終於軟了下來,並帶出一股濃稠的體液後才真正獲得移動的自由。可他自然抬起的腰臀被視為邀請的標誌(也許是因為它被撞擊、拍打得泛起了紅,潮濕的甬道口還正對著身後的人一張一翕),於是對方將又一次有著勃發跡象的物體藉著那片泥濘作為潤滑挺進他的身體,他的下半身再次被堅定而深入地釘進床鋪裡,最終他的大腿內側被更多的液體打濕。他被Vantacrow握著腰肢翻過身,雙腿跨在對方肩上,大腿被一雙精壯的手臂架住,對方的毛髮不斷搔癢著他的腿間,他禁不住笑出聲:「Vanta,你真的好可愛……我喜歡你在床上總是想將我從裡到外佔有的模樣。你知道嗎?你掐著我的腰奮力挺入、咬著牙射進我體內,和現在這樣把頭埋在我身下,努力想把這些液體都舔乾淨的樣子都可愛至極。」

 

在Vantacrow沿著會陰舔到囊袋,並抬頭凝視他時,他伸手捧住對方的臉頰:「你可以再讓我高潮一次嗎?」他沒預想到自己試探性的問句會掀起另一陣狂潮——他的腰很快地軟了下來,空閒的手從Vantacrow固執抓緊他的手臂向上滑動,最後以不會威脅生命的力道握住他的脖子,拇指指腹抵住喉結下方的凹陷。他感受到對方直搗他體內深處的速度和力量都在他將手覆上脖頸那刻驟然加大,因此他使力以遊走在危險邊緣的方式掐緊,埋於下體裡的性器猛然一顫。他在對方瀕臨缺氧時才終於放開手(迎來的是比往常更為大量的精液四處噴薄在他的軀幹上,還有幾滴落在了他的臉上)如同對方總在他忍不住用氣音求饒時才甘願把性器抽離他的身體。

 

他們的性活動總是粗暴,好似是兩個溫和、壓抑,又過度社會化的人唯一的解放野性之道。

 

 

在下一次的約會之前,Vantacrow好巧不巧在應酬時被同事搭著肩灌了不少酒,他們在客戶心軟妥協時才終於說出一句感謝。但他喝得爛醉卻沒人願意幫助或者接送他,獨自一人兜兜轉轉後他還是按響了Vezalius家的電鈴,它刺耳的響聲在夜深人靜時著實惱人。

 

對方應門後他第一句話是:「早安,Zali……請你把我綁起來後拿鞭子甩我。」看見鄰居被吵醒而出門查看,Vezalius趕緊將他拉進屋內,過程跌跌撞撞,Vantacrow的後腦勺撞到了牆不下五次(之中有幾次是刻意的,但他不敢說)。

 

Vezalius知道自己是該過問情況,卻也知道對方的腦袋可能昏沉得無法清楚敘述,於是他僅是緩慢地複述對方的請求:「所以你現在想被我綁起來打嗎?」對方點點頭,語氣黏糊:「……是的,請你打我,讓我越痛越好。」

 

他被帶到兩人最為熟悉的小角落,雙手被連接這天花板、像是上吊用的麻繩綁住,光想像平時溫和的人在BDSM時穿著冷酷神情、毫不留情地鞭打他、對他口吐惡言的情景,他便興奮得雙腿止不住顫抖。

 

Vezalius在挑選鞭子時恰巧翻到了許久以前買的口球——他當時想這很適合總抑制不住親吻、啃咬、舔舐他的慾望的Vantacrow,卻一直沒用上,畢竟他每次都和對方接吻到上了床——最後他還是挑了用得最順手的那條皮鞭。

 

見他的M在調教開始前便面色潮紅,雙腿打顫得難以站穩,他冷著臉色朝對方的胸膛揮出一鞭:「給我站好。」之後他走到對方面前,扳住他的下巴與他接了個濕黏又苦澀的吻,之後扯下那人凌亂的領帶充當眼罩,最後裝上口球。感官被剝奪使Vantacrow的聽覺與觸覺敏感更甚,腦海裡虛構的情景亦愈發猖獗。

 

將鞭子拉直後Vezalius便試水溫地將鞭子甩在痛覺較不敏感的地帶,換得幾聲被壓抑得模糊不清的嗚咽,他感覺讓他的M穿著正裝接受調教宛如隔靴搔癢,於是上前一層層剝掉了對方上半身帶著酒味的布料,傷痕滿佈的軀體上不意外多出了幾道鮮紅色的細長鞭痕。他舔了舔嘴角,倒吸一口氣後接連賣力地鞭打幾個印象中特別敏感的部位,卻不忘避開前陣子剛受的傷。他聽見Vantacrow嘗試尖叫出聲,但口球的阻撓使他只得從喉嚨裡發出微弱的無意義音節,以及少量從嘴角流下的唾液。

 

支配者心中感到莫名的狂喜而情不自禁加大揮鞭的力道,他與被支配者的呼吸以同等頻率加驟,在他的心跳聲鼓譟得難以忽視時,他看見對方的褲襠緊繃地凸起,或許這亦是導致他呼吸份外急躁的因素之一。他輕巧地替對方拉下胯部溽濕一片的西裝褲以及底褲,解放精力過份旺盛的陰莖——在這刻他突然意識到,BDSM製造的快感因人而異:他自己的是精神快感,對方的則還包含巨量的生理興奮。

 

「要是我再瞄準那幾個點打你幾下,你肯定會興奮得頭皮發麻,那要是……」Vezalius低頭看向對方壯碩雙腿間惹眼的性器,腦海鬼使神差地閃過幾個危險的念頭。為了驗證那些念頭的安全性,他先是用鞭子的一端由下而上磨蹭完全勃起的性器,更多液體因此漏了出來,打濕皮鞭的一部分。如何於快感與安全之間取得平衡無非是莫大的考驗,即使是經驗豐富的S也得時時刻刻掌控玩法的尺度與M的生理及心理狀態。

 

接下來的幾秒內室內僅有時針行走的滴答聲與Vantacrow細微卻急促的鼻息,Vezalius雙手緊緊握著鞭子,嘗試平穩呼吸的節奏以調適自己的狀態。他不斷說服自己,要把控好力道,否則會真正把Vanta弄傷——可他長期鬱積的破壞欲似乎全在揮鞭的那刻爭先恐後地爆發,那一鞭紮實地落在對方腿間,鞭子打在皮膚上的響聲震耳欲聾。這下就連他自己也不禁愣住,承受方則只發出一小段拔高的叫聲,隨後全身劇烈顫抖,一大股液體隨著他向前挺腰而自陰莖噴發。Vezalius下意識退後了半步,晶瑩剔透的體液灑落在他的腳邊。

 

事發突然,Vezalius一時也說不出「下流」、「令人作嘔」、「隨地撒尿的野狗」等侮辱性言語,而只是沉默地替對方解開那幾道束縛——先是綁住手腕的麻繩,再來是被淚水沾濕的眼罩和被唾液弄得濕答答的口球。恢復自由後Vantacrow的第一反應是句感嘆:「……哇,我真的好噁心。」他低頭看著地上那幾攤自己排出的液體。他甚至在被打到高潮時失禁,這還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但他同時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畢竟他可不希望自己在Vezalius面前看上去太過狼狽。

 

「不,你一點也不噁心……你只是醉了。對不起,是我過了火。」

 

他蹲在地上整理那團不堪入目的雜亂,心想原來這就是平日裡一本正經的上班族完全卸下包袱的模樣:汙穢、惡臭,像是尚未開化的原始人,卻是他——他們——少數得以肆意妄為的時間,只因他們深知彼此在光鮮亮麗下盡是敗絮其中。但他的破壞欲與保護欲又總不合時宜地外溢,雖說對方似是挺享受前者施加予他的痛楚,可他並不想一味地毀壞對方,他心底終究還是深植著本能的保護欲。

 

Vantacrow洗完澡後才勉強醒酒,而他暫時還沒取回面對Vezalius的勇氣,於是抓著蓮蓬頭以冷水灌頂,試圖將自己徹底沖醒,很快他便感覺自己起碼能順利組織語言、能好好低頭向對方獻上遲來的道歉,再加上他正身著鋪滿對方氣味的睡衣,他從未感覺自己像這樣被勇氣包圍。他站在Vezalius身後看著他大汗淋漓地折騰,又看著他面對著掌心懊悔(他看不透對方的神情,只深知他需要陪伴,又或許是一個擁抱)。他輕而緩慢地將雙手從對方的軀體與手臂之間繞到身前,之後將自己的身體親密地貼上對方的,最後將交扣的雙手置於對方下腹部。

 

「對不起——剛剛沖澡時意識到我真的帶給了你很多困擾。你一直在滿足我、照顧我,但我從來沒有回報你什麼,非但如此,我還因為想你了就隨意佔用你下班後的休息時間。你是唯一能讓我感到如此安心的人,但待在你身邊時我太舒適了,舒適到反而忘了給你你應有的舒適。Zali,你真的太好了,而我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麼糟糕。」

 

Vezalius僅是將雙手覆上他的手背,隨後拉開他的手腕,那刻Vantacrow想自己徹底搞砸了,於是無法抑制地落了幾滴淚。

 

可他僅是在身後人懷裡轉了身,微微仰起頭並伸手撫摩對方淚濕的臉頰。「和你相處是我人生中最舒適的一件事。你是唯一能讓我敞開心扉分享自己的創傷,又不必擔心形象的人。你對我沒有期望和要求,沒有制式化的標準,沒有什麼是比和你在一起更令我放鬆的了。今天聽見門鈴響時我雖然有點驚訝,但馬上就想到了你,看見你時我真的很驚喜……因為我也想你了。」

 

「Vanta,你是我的心藥。」

 

「……原來受過很多傷的人也能成為別人的救贖嗎?」

 

「至少你救贖了我。Vanta,你記得我說過BDSM不但費體力,還很耗腦力嗎?這是因為BDSM是一項交付身心的活動,我必須思考怎麼樣才能在不真正傷害到你的情況下讓你舒服……我想要保護你。」

 

「其實不管你對我多殘暴,我都不會反抗的。我想被你踩、被你罵、被你侮辱——Zali,踩我,最好還要把我綁起來,讓我動彈不得。」除了他們沒人會知道,這正是最為真情又赤裸的表白。

 

「我希望你之後打我時可以不要手下留情。」

 

「被打和被愛其實同樣幸福,我想愛你,讓我愛你。」對於Vantacrow而言最為陌生的字眼被Vezalius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他的思緒被攪成一團混沌——什麼是愛,被愛的感覺是怎樣,他愛我嗎,我愛他嗎——可在聽見「被愛」能與「被打」類比時,他想被愛正是幸福。

 

於是他想自己愛Vezalius,也被對他施加疼痛的Vezalius愛著,可他的心頭依舊籠罩一層迷霧,他還得再學習何以謂愛、如何去愛,以及如何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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