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含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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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訝異的是,Viridian親手剪去了自己的一頭長髮。這讓他看起來和以往大不相同,見過他的人無不認為他的長髮實在和纖細的身軀很不搭嘎,那看上去的確過於厚重,而現在他的髮型看起來清爽多了,卻也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說,頭髮這種東西,就和花草一樣必須定期修剪,每一次的修剪都是為了將來的美麗做鋪墊和預備。
聽了這番話後的Citrine問他所言之將來的美麗為何。
「嗯——請妳仔細聽好了。」
預感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就在不久的將來,絕對不到一個月,甚至可能一星期內就會闖入她寧靜平和的生活。
於是她繼續小口地喝著未稀釋的檸檬原汁,餘光未曾從他身上移開過。
「就在明天,有件重要的事……」
她嚥下口唾沫,極力抑制因心中臆測成真而萌生的欣喜,她連忙挺直背脊,豎起耳朵專心聆聽。
「——所以我希望妳能出席。」
Citrine偏頭,食指抵在臉頰上,她的表情夾雜著困惑和遺憾,它清楚地預示了她即將做出的回覆。
「對不起……雖然我也很期待,但我恐怕無法參加。」
Viridian扯開嘴角露出並非出於真心的微笑:「沒關係,妳是第三個。」
Citrine扯一扯被壓皺的裙角,重新調整坐姿後,迅速瞟了坐在對面的人一眼,為緩和尷尬的氣氛而輕咳幾聲。
「不好意思,偵探先生。雖然這些話我只能在這邊說,但希望你能把我接下來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達給他。」
Viridian一面記憶她道出的一字一句,一面將那杯被冷落的咖啡一飲而盡,在拿起紙巾擦拭嘴角後繼續聽她演講。雖說不是特別擅長背誦詩詞的類型,但他對自己的記憶力仍有十足的信心,畢竟自己可是能在短時間內記清楚罪犯面容特徵的偵探。
「……真抱歉,我自顧自說了那麼多,但我希望能看到你們快樂的模樣,也想找機會和他見面。」
「一定會有的,之後我再帶你去他那兒玩吧,記得要穿褲子,別穿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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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方下船,連海盜帽都未摘下,也還沒發出一聲放鬆的長嘆(這是他的例行公事)時,便快步朝著那間他再熟悉不過的破舊旅店奔去——他能聽見自己奔跑時傳入耳裡的颯颯風聲、口袋裡硬幣碰撞的清脆響聲,以及特別不尋常的,楓葉掉落在地的微小聲響。
從港口到旅店不過幾百米的距離,氣喘吁吁的他毫無猶豫地推開和旅店本體一樣老舊的木門,就像走自家廚房一樣自在又輕鬆。他勉強認識旅店的主人,而他相信對方肯定也對自己有些許的印象——畢竟他曾在主人面前出過糗,原先裝出的高傲形象在一瞬間崩解,如同碎玻璃般撒了滿地。
「海盜小伙子,是你嗎?」他的感官向來敏銳,即便Blue戴著口罩,他依然很快就認出了他的長相和身上特有的海風氣味。
Blue點點頭,緩慢地掏出幾個銅板放在櫃檯上。他憑藉著先前的印象對旅店主人邊說法語邊比手畫腳,吃力地說明自己的來意。
「如果只是休息一下,歡迎你。對了,我似乎記得,他——也就是你的好夥伴(partner)一會兒也會過來。」
Blue不好意思地搔了搔發燙的臉頰,同時也有點意外,因為對方並沒有事先和他說,雖說他也沒通知對方自己已經抵達巴黎。
這是他第二次造訪這間旅店,卻是第一次獨自前來。他還記得,倒不如說,完全不會忘記,初次來這兒的光景。
當他踏進這裡,他首先嗅到了淡淡的檀香味,緊接著更是被牆上掛滿的風景照所震懾。在視線一轉後又看見一幅幅油畫,他酷愛鮮豔的色彩以及對比色的搭配,意象鮮明而令人驚豔。
是幅好畫。Blue肯定般地點點頭。他知道藝術沒有所謂好壞,卻也總是矛盾地將那人的畫作擺在首位,不單是由於他對於畫風的喜愛,更多的是心理因素。
在他心中佔了極大份量的人拉著他來到櫃檯邊,木製櫃檯表面留有許多被歲月侵蝕的痕跡,那人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上幾經縫補而富有陳年氣息的布沙發。他順勢望進老闆的眼,雖然它們被煙斗吐出的煙霧遮蔽,但他仍能從中讀出些許滄桑和許多未道盡的心事。
「你看起來一副『非典型海盜』的樣子啊。我說你,肯定沒用過煙斗吧。」
「之前我一聞到這味道就頭暈,現在發現菸草也沒我想像中那麼不美麗——不過也多虧了它,我對這世界的容忍度更高了。」
無論到了哪兒,Blue始終改不了怯懦的天性,偏偏他在做每件事前總會再三思考,甚至到了想太多的境界。這讓他還來不及拒絕,手裡就被塞了一只煙斗。
「這可是古董,價值不斐的。初學者常常被嗆到,但只要掌握竅門就不難。」
Blue戰戰兢兢地叼起煙斗,在兩雙期盼的眼睛的注視下,他不得不做。他緩慢點燃頂端的菸草,在心中反覆做了深呼吸後,猛地吸了一口氣——燒灼般的刺痛感竄進口腔直達喉頭,淚水立刻盈滿眼眶,他將煙斗扔在檯面上,用手遮著嘴,像要咳出肺般地用力咳嗽。見狀,那人連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靠在他耳邊說了一些話。
他想,第一次就出糗,大概今後都會被貼上「笨拙海盜」的標籤吧。
和上次一樣,Blue坐在布沙發凹陷的那塊。在這種時期,旅店裡自然沒有其他來客,於是他得以自在地和主人談天,他們從外太空聊到大皇宮,主人又把法國所有景點都推薦了一遍,直到他口中Blue的「夥伴」到來前,他們似乎還能聊上一整天。
然而他們的話題比想像中要更早畫下句點,那木門每回被推開時都會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不用多想,來訪的客人必定是Viridian,他同樣戴著口罩,維持著一貫的打扮,他的臉幾乎無法被看清楚,那張本應十分熟悉的臉在Blue看來甚是陌生,同時亦讀不出那雙紫眸裡蘊含的情感。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並未主動打招呼,也沒有揮手,他打從進門的那一刻起便保持靜默,這顯然十分反常,但沒有人率先出聲詢問。兩雙眼睛盯著他,他手裡攥著一只小盒子,踩著固定頻率的步伐,踩在木地板上的每一下似乎都格外沉重,不知是不是他今天穿著厚底鞋的緣故。
「只要給我們半小時就足夠了。」他將幾個髒兮兮的硬幣放在櫃檯上,就像Blue方才——不,倒不如說是很久以前做的那樣。
主人笑笑地接過那些錢,用眼神示意他們房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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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旅店有多破舊,從它的裝潢和格局都能大概看出些端倪,就好比它連電梯也沒有這點。他們都不算是體力差的人,走點樓梯不算什麼。他們一前一後地走在僅能窄得僅能容納一人的樓梯,誰也沒有開口,寂靜的空氣隨著他們呼吸的頻率衝進鼻腔,充斥平靜的大腦。
沒有人會打破此時的寧靜。他們倆都很安分,走在後頭的Blue不時抬起頭注視Viridian的背影,他直到現在才瞧見那剪得不算整齊的短髮,在剪去那頭礙事的長髮後,他的後頸便暴露在空氣中,不知是不是久未接觸光線的緣故,它看上去比其他部位的皮膚要更白皙。
「記得嗎?」
直到薰衣草紫的地毯映入眼簾,Blue才發覺他們已然抵達房門口。看來房門已經被打開了,裡頭被整理得一塵不染,雖稍嫌簡陋,卻不失典雅。
他當然記得,而且永遠不會忘記——青澀的他初次嚐到了紅酒的滋味,緊接著一股醉意迅速竄入腦中,他差點兒就站不穩了。他還聽了那人滔滔不絕的介紹,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將一字一句都聽進去,只覺得那個夜晚似乎格外溫暖。他甚至還在口乾舌燥時吻上那人的脣,他感覺自己像是瘋了。
之後他們倆靠在窗邊眺望夜景,可以的話,他比較想握著對方的手一起墜入銀河。
「當然。」
Blue好奇地探出頭去窺視那人的表情——縱使看得並不清楚,但起碼他瞧見了那人微彎的眼角。
興許還行,至少不能歸在不好的那邊。
有了那塊紫色布料的遮蓋,Blue再也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所幸他在鎖上房門後摘下了它。
Blue一直想好好看看Viridian的臉。他能在三秒內一點不漏地建構出他完整的臉龐,卻永遠伴隨著礙事的帽子和護目鏡,將兩個男孩間隔開來——只是想看看最純粹的他,沒別的了。
他們知道的,房門後有個類似玄關的小空間,它和房間的連接處有著低矮的臺階,Blue第一次入住時差點兒被凸起的鐵釘絆倒,而這回他真就在那兒摔了一跤,手沒來得及扶住地板,下巴就率先撞上那鐵釘,好死不死地。肌膚被異物入侵,鮮血順著那罪魁禍首流進地面的縫隙。
Blue吃痛地叫出聲,這樣的事件他不是今天才經歷,他早在認識Viridian前就遭遇過一次,只不過自神經傳上的僅有劇烈的疼痛,這回還添上了朵羞澀的玫瑰花苞。
他的意識被衝擊得有些恍惚,Viridian將他扶起來,讓他靠在牆邊,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正露出什麼表情,興許是滿臉憔悴、快死掉的模樣吧。自外界傳來的聲響和那人一聲聲的呼喚全被阻隔在外,惱人的某物在腦中嗡嗡作響,使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Viridian拿了兩條純白的毛巾,一條沾水,另一條則是保持乾燥。他將乾的那條墊在Blue頭後方,讓他接觸到柔軟的毛巾而非堅硬的牆面;接著他將溼的那條輕輕按住仍在汨汨流血的下巴,並極其緩慢地撥開Blue過長的瀏海,就像母親對孩子做的那樣(事實上,這動作沒有太大意義,他只是想好好端詳那張可憐的臉)。
Blue迷迷糊糊地想,方才自己的頭——範圍涵蓋了脖子到頭頂——似乎正在發燙,有了溼毛巾的冷卻,他的意識正逐漸地恢復。
「謝謝。」
突如其來的道謝讓Viridian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在空中停了半晌,並在笑出聲的同時放下。他知道一切都將會在今晚畫下句點,接著他得以全新的樣貌迎接截然不同的新生活,屆時他也必須換上一雙新鞋——或許是那雙他特地為了重要場合挑選的名貴皮鞋——用著慎重的態度面對每一個春夏秋冬。他也知道他們將會變得更加成熟,無論是誰,都總要褪去稚嫩和天真。
正常來說,他應該抓緊雙方話語空白的間隙再教Blue一句法語,即使是再簡單不過,而他可能也已經學會的日常用語也好,他勢必得在對話中取得主導權,極力嘗試將話鋒導往他心之所向。
就好比此時,他該說的下一句話理應是「『Merci』,聽過嗎?謝謝的法語」而非「我想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是陳述句,卻帶著疑問的語氣。拋出這樣的句子倒也沒錯——他們都該為明天做好準備,只因他們都無法保證明晚的自己還有精力講任何有關藝術或海盜的雙關笑話,回到飯店後他們大抵會拋開一切思緒,倒頭就睡,甚至沒有洗澡。
「嗯,我想我已經準備好面對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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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套西裝,一黑一白,宛若惡魔與天使的交會,他們各自捧著一束上帝或撒旦饋贈的鮮花,將生命奉獻於令人頭暈目眩的彩色穹頂,他們差一點就要被它奪去了目光。
不過,即便它再耀眼,也不過今日的主角們來得美麗。
「我是想為我們的關係做一個紀念。」他的大意是說,希望對方別被這莊重的儀式和西裝束縛。
「我會在航行日誌裡寫下今天的事。」然而他的理解是,這場婚禮是他們關係中重要的里程碑。
「好了——一般來說,接下來應該是……枯燥乏味得讓人想直接離場的『回憶時間』。只不過我沒拍攝紀錄片,我太忙了。」
「那不重要,我們可以閉上眼回憶。」
既然一個人也沒有,那他們大抵能在這寬敞的空間內對自己的過往高談闊論,不必忌諱賓客因感到無趣而打的呵欠,或是底下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聲,他們能坦然面對、揭開那些曾帶給他們極大傷痛的瘡疤。
閉上雙眼,散發著比白熾燈更強烈的光芒的驕陽、藍寶石般的湛藍海洋……依然歷歷在目的風景此時一一浮現,他們彷彿身歷其境。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被海風溫柔地包覆,粗礪的沙子調皮地挑逗著腳底的神經。
他永遠記得那場旅行,那是他首次踏上陸地,伴隨著暈眩感和滿溢的不安。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沖繩。當時你還在岸邊狂吐。」
「天啊,這件事。真的有夠糗的,原來被你看到了。」
「拜託,我一到那裡就開始觀察四周。至少你已經進步很多了。」
在沖繩縣的海邊時,當Viridian看見那男孩蹲在岸邊止不住地乾嘔,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前去拍拍他的背,安撫他的衝動,同時卻也畏懼著稍縱即逝的靈感將一去不復返,於是杵在原地,畫筆上未乾涸的顏料緩慢向下滴落,最終滲入沙層。隨後在聽見同伴們不耐煩的呼喚後,才連忙應了聲,並草草收起畫具跟著他們走了。
不得不說,那男孩的背影可憐得過分。
「不過還真巧……我只記得我去了一個名字裡有Blue的地方,而且那裡有海,所以特別吸引我……對了,我還遇到了Joker。」
「我猜你說的是藍洞(Blue Grotto)——我們造訪了首里城,和你一樣遇上了他,奇蹟的怪盜啊……」
Blue沒有讓話題繼續下去,畢竟這只會讓氣氛降至冰點,他草草結束沖繩的話題,緊接著切入加勒比海的話題。
「果然還是待在海上更讓我安心……」
「你還是得改掉膽小的毛病,作為一個海盜你不能這樣。」
全世界的時間彷彿為他們而凍結。他們先是各自抵達沖繩,緊接著又乘船到了加勒比海正中央,最後搭飛機回了巴黎。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他們幾乎已經環遊了世界一圈,最終回到最初的起點。
「對了,在開始辦正事前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講,這是宣示主權。」
廣闊無邊的海洋無法如領土般被劃分,但由它孕育的海洋之子能被某人佔有。
「I'm in possession of you. 」
「I am in the possession of you. 嗯……我想我應該這樣回答?」
「你給了個教科書式的回應,但這也是我想聽到的——順帶一提,我很慶幸盒子裡裝著的不是易開罐的拉環。」
「我才沒那麼隨便。」Blue會心一笑。「那是我拿寶石換的,幸好老闆願意收下。」
Viridian當然知道,他的男孩是會為了理想奮鬥的類型,即使起初總是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行,最後仍願意硬著頭皮踏出腳步。但從他笨拙的模樣依然能輕易讀出他內心的恐懼,那個男孩的那副模樣真實而又純粹。
或許這正是最吸引高傲藝術家的一點。
充滿自信和缺乏信心;面對未來和逃避現實;咄咄逼人和唯唯諾諾——諸如此類的對比將他們塑造成互補的一對,恰如兩塊完美契合的拼圖。
「我已經準備好了,真的準備好了。」
「等一下,先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Blue從胸前口袋裡掏出裝著戒指的小盒子,Viridian的手被輕輕托起,一枚樣式樸素的戒指被套進他的中指,冰冷而平滑的表面擦過指節,他能清晰感受到為他套上戒指的那隻手正在顫抖,於是他反過來握住它,替它戴上同款的戒指。
「我好開心……」嗓音在顫抖。
「幫你戴上戒指的人,只能是我……」話中隱隱約約帶著哭腔。
他們在琉璃窗前交換一輩子的誓言,穿過玻璃照進教堂的陽光格外絢爛奪目,情人間繾綣的低語被染上斑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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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的海水淹沒裸露的腳掌,它在依依不捨離去時留下了不顯眼的水痕。他早已褪去那雙破舊的靴子,它們一前一後被隨意扔在沙灘上,表面沾上了不少細沙。他將長褲捲起,讓腳踝能浸在海水裡,他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夜空,想像閃爍的星子正對著自己眨眼,招手讓他加入它們的行列。
如果說加勒比海是孕育他成長的母親,那眼前這片海大抵是位溫柔的姐姐,用冰涼的手輕柔地撫摸他的肌膚。即使是長年與海洋為伍的海盜,依然需要親人的關懷呵護。失去祖父的他,破了個大洞的心每夜都被冷冽的寒風侵蝕,痛苦得難以復加的他只能向船長室裡那幅肖像發出無聲的呼喊。
朋友,他擁有的不少,其中包含海盜團的同伴們,以及他在旅行中遇見的,來自各國的旅人。他們無不付出真心和他相處,和他訴說人生中早已被安排好抑或是突如其來的種種,在他餓得兩眼昏花時將身上僅有的食物和他分享,甚至在他被凍得渾身難受時將睡袋分給他。雖說也不乏在獲取信任,騙取他的財物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扒手,卻也瑕不掩瑜,他們仍為他漫長的旅程添上一抹黯淡的色彩。
但會聽他傾訴心事的人,沒有。新的、舊的,過多的心事積累在心底,將他壓得喘不過氣,卻也無法擺脫,於是只能長期被禁錮在這般黑暗之中。
他高舉戴著戒指的手,戒指在夜空下閃閃發亮,他心中卻五味雜陳。唯一能讓他吐苦水的對象親自替他套上了一枚銀色的圓環,作為兩人生命綁定的證明,然而那人既不能被歸類在朋友,也不能算是親人,他不想去定義這個人之於他的意義,只想將他放在心中極其重要的一塊。他知道親情、友情,和這種感情不能被放在天平上衡量重要度,於是他打算將三種都放在同等的位置。
「……那個,可以叫我的名字嗎?」
「為什麼?」
「只是,一個小小的要求罷了。」
Viridian抬手揉亂他被精心梳理的髮,就像孩提時代母親對自己做的那樣,並望進他的眼裡,兩人視線交匯,似乎再久一點就會產生驚天動地的化學變化。
「好啦。那你要仔細聽好了,因為我不會再說第二次。」
「Blue。嗯,我有很多的話想對你說——剛剛我想了很多,因為你的表情顯然太寂寞了,所以我推測你心中可能有的煩惱。在得出結論後我想跟你說: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你有我,你已經找到了你的歸宿。」
海風將話語送入他耳裡,沿著耳道長驅直入,滲進他的大腦。一股暖流自心底湧上,蔓延至全身,他親不自禁伸出手擁抱眼前的人,在肌膚相觸的那刻兩人的心跳聲無限放大。
淚水不自覺奪眶而出,Blue像個小孩般地伏在對方頸窩抽抽噎噎地說著些模糊的字句,其中不時摻雜著幾個不標準的簡單法文字詞。看見他這副不尋常模樣的Viridian心中萌生替他拍張照記錄下來的欲望,可男孩實在將他抱得太緊,背後的布料都被抓皺了,那還是他為了今天而特地買的新衣服,價值不斐。
「好啦,不要哭了。」
「我……除了你,大概沒有人會直接叫我的名字了。我現在只想做我自己,一個名為Blue的男孩,而不是承擔重責大任的船長。」
「我也是。現在……至少現在的我,不想被冠上藝術偵探的名號,我只想要當『我自己』啊——不過沒關係,這裡只有我們倆,我們都能自在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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