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p主paro。
00.
這似乎是薄荷的味道吧？
陳零九迷迷糊糊地從躺椅上起身，頂著一頭亂髮緩慢走向浴室，想一探味道的來源。
當陳零九光裸的足一踏上浴室冰冷的磁磚時，大腦便在一瞬間變得清醒。倏地，他睜大眼，抬起頭，偶然撞見邱鋒澤裸著上身，站在鏡子面前刮鬍子。
陳零九硬了，他的拳頭硬了。
陳零九心中第一反應便是斥責——他依稀記得自己早已提醒過邱鋒澤好幾次，別總因為凌晨四點時除了自己以外不會有其他人醒著，就把工作室當自己家，還索性不穿上衣。
但這個念頭很快便消逝在他的腦海，畢竟他有了自認更好的處置方法——如果改以惡作劇的方式進行，不但能有效解決問題，還能看見邱鋒澤羞恥的表情，似乎挺有趣的。
這是之後一連串事件的開端。
01.
其實一直以來，眾人公認的邏輯系高玩陳零九都摸不透邱鋒澤對他說的一字一句是真是假。調皮的那人總愛在節目上對自己示愛，脫口而出的每句話都是如此地自然，反倒更像謊言，更像為做效果而說的甜膩情話。
但自從他偶然瞥見在遊玩恐怖遊戲時，雙眼睜得老大，面露驚慌的模樣，便不自覺動心了。
確實是個十分詭異的理由。陳零九想著，或許這就是物以類聚吧，和邱鋒澤相處久，整個人都變得不正常了。
即便如此，陳零九依然無法理解他和邱鋒澤的關係——或許在外人看來，撇除總存在於兩人之間的粉紅泡泡和曖昧氣息，他們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好友。
曖昧像雪狼般狡猾，而促使他陷入一團迷霧的罪魁禍首似乎更為狡猾。
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陳零九在內心盤算著自己的表白計畫。他向來直言不諱，磨磨蹭蹭的可不符合他的作風，倒不如直接坦白。
02.
（1）
房內的燈倒是沒有全數關上，不知是有意抑或無意，邱鋒澤留了一盞床頭邊的小夜燈，微弱的光照在安穩的睡顏，構成一副意外祥和的景象。
於是乎陳零九飛快地從口袋摸出手機，迅速拍了幾張照後便打開直播畫面，打上標題後便將鏡頭轉向沙發上睡得正香甜的那人。
「突發直播，就是想拍拍我家鋒澤的睡臉。」陳零九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出這句話，語氣自然得連自己都未發覺。
沉浸在戀愛的甜蜜滋味中的人大概率不會注意到自己的智商正逐步下降，陳零九也不例外。
但他似乎也樂在其中。
（2）
與此同時，熬夜剪片的小賴接收到了直播通知——他感覺自己愈來愈不能理解陳零九了。在凌晨四點半開直播究竟是什麼概念？難道他都不用睡覺的麼？
大量影片囤積使他忙得暈頭轉向，卻也不忘關注好友的動態，於是他點開陳零九的直播間，映入眼簾的是邱鋒澤猶如初生嬰兒般的睡臉，而傳入耳中的是細微的鼾聲和陳零九的竊笑。
「瞧，鋒澤在睡覺。」
「沒什麼，就是想曬一下對象。」
小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此時他只想打電話給黃偉晉，呼叫他前來對付這個格外欠揍的男人。
「陳零九你太誇張了，天天撒狗糧你不膩嗎！」
他揉揉紅腫的眼睛，接著看見陳零九的回覆顯示在屏幕上。
「挺開心的，尤其是針對你。」
無數個髒字自小賴心中飄過，他決定改天和黃偉晉好好策劃個復仇計畫。
秀恩愛者皆不可活。
03.
當邱鋒澤故作氣憤地拿著手機前去找陳零九理論時，被罵的人不但絲毫不感到愧疚，看上去還挺愉悅。
「沒為什麼，只是喜歡而已。」陳零九語氣甚是平淡，表情卻有些不對勁。邱鋒澤猜想，此話必有弦外之音，但他始終猜不出隱藏於其中的深意。
「我都不知道零九有偷窺別人睡覺的癖好。」
陳零九不禁失笑：「不喜歡偷窺，是喜歡你。」
這回邱鋒澤真懵了。他神情呆滯，思忖了數秒後，再次開口確認道：「喜歡我？」
「對。喜歡你，所以才拍你。」
陳零九看著邱鋒澤先是雙頰漲紅，接著一張嘴張張合合，似是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僅是抿著脣，不發一語。
過了約莫十秒，他才緩慢說道：「零九喜歡我的心路歷程，我沒有聽到。所以——我希望零九能和我說一下完整的心路歷程。」
說出心路歷程這事簡直比登天還難。表白這簡簡單單幾個字就能交待清楚的東西，非得要用一種迂迴曲折的方式表達，未免太折磨人了些。
「倒不如叫我寫一篇三萬字的論文算了……」
此時陳零九遇上了比狼人殺還燒腦的難題。
04.
邱鋒澤又重看了一次陳零九的直播，聽著影片中陳零九過於甜膩的語氣，他感到頭皮發麻。同時內心不禁感慨：陳零九真的改變很多。
為此，邱鋒澤有些不滿——明明是自己先開始示愛的，憑什麼他變得比自己更主動？
最近，他們之間總充斥著一股曖昧氤氳的氛圍，兩人對視的眼神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怪不得旁人總愛開他們玩笑。
即使誰也不曾向誰告白，邱鋒澤仍是挺享受他們這種關係的。
「明明都沒告白，就那麼閃。你們這是先上車後補票的概念？」
對於小賴的一番話，邱鋒澤似懂非懂，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而一旁的陳零九噗哧地笑出聲。
陳零九的笑容，是他想永遠收藏在心底的、彌足珍貴的寶物。
05.
「鋒澤，別再熬夜網殺了。好好睡一覺吧。」陳零九伸出纖長的食指指著邱鋒澤日漸濃重的黑眼圈，話語雖帶著責罵的意味，語氣卻透出顯而易見的擔憂。
「別管那些留言怎麼樣，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這樣觀眾也不會開心，不是嗎？」邱鋒澤本就心思細膩。而在面對自己最喜歡的狼人殺時又會注意特別多細節，例如把每則提及他姓名的留言都閱覽過一遍，再針對自己的缺點改變玩法，反倒失去了個人特色。
而陳零九喜歡的是最真實的他——或許那個他是頑皮的小精靈；或許是傻得可愛的小淘氣；又或許是成天掛著天真笑靨的樂觀主義者。絕非為迎合大眾而淡忘初心的迷途者。
「你啊……」他朝邱鋒澤臉上狠狠掐了一把，對方因而吃痛地叫出聲，露出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即便那完全起不到威嚇作用。
陳零九寬厚的手掌輕輕壓上他的頭，指腹摩挲著柔軟的金色髮絲，像在給貓咪順毛似的，動作溫柔而緩慢。
「快點睡吧，別磨嘰了。」
06.
邱鋒澤只記得自己是在陳零九溫暖的臂彎裡沉沉睡去的，當時他輕嗅著對方身上的薄荷香，面帶微笑睡著了。
掙脫陳零九的懷抱以後，他才發現那人即使在睡覺時，也給予他一種莫大的安全感——或許是因為天生的男子氣概吧。邱鋒澤分神地想著。
明明都是男生，但他們之間似是有種化學反應，促使他們吸引著對方，同時亦被對方深深吸引著。
邱鋒澤瞥向側躺在沙發上的人，看了眼時鐘，猶豫著是否要叫醒他。
距離與觀眾約定好的開台時間只剩十五分鐘，但他也捨不得逼迫陳零九離開美好的夢鄉。
他從陳零九微微勾起的脣角判定：夢裡必定有著滿山滿谷的公仔。除了公仔，再也沒有什麼能讓陳零九開心的了。
想到這兒，一股醋勁又莫名其妙湧上心頭，於是他決定將陳零九拉回現實，拉回自己身邊。
狼人殺偶像只能屬於他自己。
「零九，該起床囉……」
被呼喚的人慵懶地開口：「鋒澤，我頭有點痛……讓我再睡一下吧。」
「那開臺的事……」
邱鋒澤的眼神盛滿擔憂，他冰冷的手覆上陳零九的手掌，兩人十指緊扣。
「今天你就自己開吧，記得跟觀眾多講點話。」
07.
「對了，說一下吧。其實我今天開臺不是要網殺，而是想說說關於我和狼人殺偶像的事……」
「是這樣的，我本來打算今天跟他告白的，沒想到被搶先一步了！當然，我還是打算跟他告白，或許晚一點吧，他現在在睡覺。」
「其實，喜歡上零九已經很久了……大概有幾個月了吧。從一起創作天黑請閉眼時就有種feel了，真正確認過眼神後，發現他果然是對的人。」
「對他說的情話都是我的真心話，絕不是假的。雖然那些話聽起來跟偉晉一樣浮誇，但都是真的！」
「……以上就是我喜歡狼人殺偶像的心路歷程，過！」
屏幕外的那人看著邱鋒澤滔滔不絕地說著所謂「心路歷程」，禁不住笑出了聲。
「看在你心路歷程的完整度上，就發給你一輩子的金水吧。」
08.
「鋒澤，我想我終於知道該如何表白了。不用心路歷程，也不用三萬字論文，只要三個字就行——」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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